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电脑商情报连载的文章,非常棒。直接影响我购买电脑商情报N 年。 | Zerg 2006-04-25 03:07:51 0樓 |
阳光和雨 文:祝佳音 我和几个哥们站在树林外面的空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中午时分的树林很好看,阳光稀稀落落的,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地面上,其实说洒在地面上也不完全正确,因为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阳光和树叶空隙,更谈不上稀稀落落和什么洒在地面上,这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景色。对,我是在想象。 “我说,你小子昨天哪去了?ICQ上叫你也不回话?”刘波的黑马在他身下不老实的耸动踢蹋,发出一种类似悲鸣的声音。 “我老板在旁边,我隐藏还来不及,哪他妈有时间给你回话。”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其实这也是在撒谎,昨天刘波ICQ呼我的时候我正追一人呢,那家伙全身被笨重的盔甲裹着,在平地上根本跑不快,我骑着马轻轻松松兜着他就开始转,估计那小子当时脸都绿了。 那件事情的最后结局是我把一支箭插在他的心窝上,然后策马飞奔从他的将要倒下的身旁掠过感受风声给我带来的享受与刺激,我面前的景色由于高速度后退而变得模糊,因为模糊而变得不真实,因为不真实而给我带来幻觉。我说不清那幻觉是什么,但是清楚那幻觉会给我带来快感。然后我就会猛拉缰绳倾听身后绝望的濒死的惨呼和躯体撞击地面的声音。一般这种声音在宁静的树林里听起来非常明显. “要是有灰尘的特效就更好了”,在听到那沉闷的声音响起之后我想。 那个家伙是个新手,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身上的背包里,不过也正因为他是新手,所以我并没得到多少钱,加上变卖他的东西一起算上,也就两千挂零吧。这点钱也就够我活3天,假如我按规矩来,告诉刘波他们,大伙一起分的话,就更剩不下什么了。 “你说,等不等步兵过来?”刘波在旁边不停的爱抚他的马。那匹马被他哄的嘶叫连连,一脸的舍命救主。 “等啊,怎么不等,他说过来了?”我斜了他们一眼。 “最近又在聊天室骗了几个纯情女大学生了?”刘波凑上来。 “你别瞎扯......”我不耐烦的转过脸去。 我不喜欢用魔法,我喜欢用弓箭。 有无数的人告诉我魔法比弓箭好使,我把这些人中的一部分用弓箭轻松的打发掉了,剩下没有打发的,除了几个惹不起的人,就是还没碰头。 对我来说,使用弓箭是一种享受,我沉迷于看着构造精巧的卡簧伴着轻响弹开,绷直的弓弦猛的松弛然后一道白光从凹槽中射出划着美丽的抛物线飞行。弓箭的迷人之处在于它的准确性和精确性,那种百步穿杨的感觉并非人人都喜欢,也并非人人都有能力喜欢。 在使用弓箭战斗的时候我同我胯下的战马融为一体,我在高速的运动中搭弓,瞄准,再在运动中钩动机关。我喜欢让我的马在斜45度的画面上画出一道流畅的圆弧状的行进轨迹划过敌人划过屏幕。我快速的穿插,穿过敌人,再穿回来。敌人在我的包围圈中间目光竭力追随盯住我和我的马,动作神态仓皇不已,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而我此时正搭弓挽箭在马上冷笑着等待致命一击的时机来到。 我从这种攻击方式中体会到了快感,这种快感来源于把敌人玩弄于掌骨之间。敌人是实,我是虚。我可以看见敌人但敌人无法确定我的位置。我可以预测甚至左右敌人的下一步行动,而敌人只能在我给予他的活动空间里做徒劳的努力。 我象一个埋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敌人的生死,怎样死,都掌握在我的手上。这是一个新时代的猫捉老鼠的游戏。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炯炯发光,我对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十分满意。 “抱歉了诸位抱歉了我来晚了”步兵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 “干吗去了你......” 我斜眼看着他,一脸不满。刘波也停止对马说肉麻的话,把兵器抽出放在手上。 “你小子怎么才来?” “我妈要打电话,她唠叨,等急了吧。”步兵解释。 “还行,没太着急,也不是要出嫁,咱还小。” “还在老地方啊。” “你说呢?” “那就别改动了。” 我们溜溜达达的说着话穿过树林,四周是一片绿草,绿草上有羊在走,羊的旁边还有牛,还有鹿,还有猪,还有小羊和奶牛和野猪。总之在现实生活中的树林里见得着见不着的东西都能在这里见到,就象公园里的缩微景观似。 道路远远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三个人拉住马慢慢往前走了一小段,互相看了看,然后都按下了Hiding。 我们的身体马上就好象被融化一样消失在空气树林中。我看不到我的两个同伴,就连我自己也是朦胧和透明的。我感到了孤独,伴随着孤独而来的就是一点恐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拒绝恐惧,我拒绝对任何事情感到害怕。我勒令自己不去畏惧任何东西,比如权威,比如习俗,比如道义。在我的眼里,规则制订出来就是为了违反之用。我不必也根本不把任何约束放在心上,每每肆意妄为,胸中快感如潮。 很静,有很模糊的一点鸟叫从似乎很远的地方传来,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阳光还是那么晴朗那么明亮,好象要把什么东西都盖住都照暖一样。我靠在树下很耐心的慢慢等待着倒霉的人们从我们的面前经过,蓝天如画,花香扑鼻,绿草茵茵,这种天气下杀人再诗意不过了。 当音箱里传出第二首曲子时,我听到有马蹄声由远而近一点点的传过来。 我的神经骤然紧绷,重新调整了一下攻击面对方向。 3个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他们都穿着普通的盔甲和配色很鲜艳但是很低劣的长袍。其中两个人拿剑,另一个人拿着一把弩。 我屏息等待,我知道刘波就在我右面的路口,而步兵在我左面的路口,再过一会,他们就要进入我们的包围圈,然后被我们包围分割屠杀。他们包里的东西,金钱和马匹将会通过洗钱人的手变成我们的合法财产。 这些傻瓜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一切都在我的导演之中,他们只是在赶路,丝毫没有预料到路上可能会出现危险。 进入。 我手中的弓箭发出一声脆响,一支铁箭从我手里疾射而出。我的隐藏状态因此而被取消,但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对方的血只剩下2/3。 仓皇的嘶叫,我想对方此刻一定在电脑前面手忙脚乱的切换战斗模式吧,屏幕上对方的小人一动不动,但是我却能猜测出此刻真正的对方——小人的操纵者——的举动和焦虑。 又是一箭,对方血剩下1/4。 本来一般我在战斗中都是不停运动的,但是这次我连动都懒得动。对手如此之弱,很出乎我的意料。但是 我也因此而暗自感到庆幸,对手弱小可能会让大侠们感慨孤独求败,但是对于我来说,对手越弱越好。我不是那种希望有强力敌人挑战的人。 我把弓搭在自己的左臂上屏息准备射出最后一箭,我面前的敌人因为瞄准的关系而变得有点朦胧,此时他突然把所有东西扔下高举双手,我意识到他这是要施放魔法。他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含混的语句,看上去那是地震术,世纪里破坏力最强大的魔法。 跑是没用的,地震术杀伤范围极大,而且可以对象是除施法者外所有的人。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会这种法术......事到如今我只能眼睁睁的等待我被击中,并且祈祷自己能够活下来。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过,对方的身后冒出一小团黑烟,本来神经极度紧张的我不禁笑起来,施法失败?我还是把对手估计错了, 算了吧,我射出最后一箭,他没有来得及再做任何动作就倒下马来,光鲜的衣着刹那变成乌有。 我扭头看看我的同伴,他俩也快解决对手了,刘波拿着斧子正慢慢的恐吓对方,他就喜欢这样,我没说话抽出箭把那个倒霉的被恐吓对象杀死了。 “你干吗?”刘波不满的说。 “完事就快走。”我转过头把死者包裹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并且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肯定没了?”我回头说。 “OK” 他俩向我点点头。 我提起缰绳,马长嘶一声开始跑动,我再提缰绳,刘波和步兵跟上来,我们离开了这条林阴小道。 我们离开小路的时候,天开始变阴,又过了一会,雨点下来了。 “你的”我把3300gp递给刘波。 “就这么点啊,”他不满的看看我。 “都这么多,最近都没钱,他们都不敢带钱出城,咱们的日子越来越难。”我慢慢的说。 “那个洗钱的小子会不会崩咱们?”步兵问。 “别想太多了,多赚点吧。”我看着自己的3300gp,火也不打一处来。 “我这把盾牌还需要修理呢。” “我走了”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电脑是个好朋友,这话谁都说过,我也是这么想的。 网络更是个好东西,网络游戏尤其是。 我喜欢世纪这个游戏,但是如果真问我为什么喜欢,我说不上来,倒不是我无法形容,而是,其实我也确实无法形容,有人说这个游戏可以与人交流,有人说这个游戏可以满足自己的梦想,这些我都感觉到了,但是又都并不是那么主要。或许,我玩这个游戏的原因就是无聊吧。 我并不是一上来就打算杀人的,其实刚进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眼前一片空白。我傻乎乎的和别人一起去杀怪物,听别人的话自己站在前面为他们掩护,每次我损失的血总是最多,当怪物被杀死之后其他人顷刻间蜂拥而上抢夺死者的东西。那种场面就好象西藏的天葬,一群秃鹫在围食。等到轮到我的时候包里只有几支火炬——这还是运气好的时候。如果运气不好或者哪个家伙太贪婪,我就连火炬也拿不到,包里空空如也,只有上面的骷髅在朝着我露出空洞的微笑。 所以我没钱。因为没钱所以我不能学习魔法,不能做传送,不能买盔甲,不能修理武器。每次上线我都是穿着从骷髅身上脱下来的骨甲(顺便说一句,这种骨架没有人要,否则也轮不到我穿)和穿着全套金甲的武士们一起战斗,战斗的结果总是——他们兴致勃勃的带着一大堆东西传送回城市里变卖。而我却孑孓走回。 我开始讨厌这种生活。这种游戏方法。 后来有一天我在战斗的过程中死亡了,我赶回医院,复活之后赶回来,发现我的尸体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我看着僵硬的自己的尸体感觉怪异,我的尸体半睁着眼睛岔开腿躺在地上,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连骨甲都不见了。我和我的尸体面对面的互相看,它好象在嘲笑,要么就是抱怨。他的身上一无所有,而我除了一件肮脏的白色袍子之外也是什么都没有。我发觉我们两个有点象。这个突然的发现让我感觉很悲哀。 算了吧,我想想,然后下线,重新登录了一个名字。我原来的名字叫JACK,一个没有个性的名字,我的新名字叫cOMMANDO。 因为我有了一些经验经验,所以进步的很快,最开始我躲在城堡里打木偶,一连打了3天,把所有的技能点数都练到打木偶能达到的极限。这个时候我的实力已经强于这个服务器中的大多数人了。 打木偶是很枯燥的事情,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机械的点击,移动,点击。其实任何人都可以用这个方法变强,但是他们耐不住寂寞,而我能,因为我渴望力量。绯村剑心的师傅曾经说过,一心一意的追求力量的人,最后都能变成强者。我就是这样的人,至少在那三天是。 我没穿任何盔甲没有任何护具孤身走出不列颠城,射杀了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的武士,拿走了他的马和所有东西。然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那家伙的尸体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腿也岔开,和那时的我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被轻视,得不到东西,或者是认识到自己无足轻重,这些似乎都不能是我杀人的借口。唯一说的过去的理由,就是,我无法忍耐别人轻视我。我始终认为自己是最强大的。 但这也不对,我完全可以带领着一支队伍拼杀于疆场之上,但是我没有,而是选择了杀人,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不过我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情感受到后悔,我根本就没有反思过我的行为,一切都是很自然的进行。 别人叫我PK,无所谓,他们只是在背后议论,说起来这种方法是一种逃避,避重就轻,就好象别人打了你你要和他讲理一样——其实你并不是非常讲理,你讲理的原因是你打不过别人。 我下了线,无聊,点烟,还是无聊,于是我又上了线。 我们的屋子里没有人,我骑着我的马无聊的四处转悠。 “算了,去做生意吧”我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个主意。 | Zerg 2006-04-25 03:08:01 1樓 |
后来我就把杀人叫做“做生意”,这句话其实是借鉴了某个山大王的口气,我并不是想当什么山大王,只是觉得我们两种人很相似。 杀了5个人之后我的名字开始变红,这意味着我已经处于通缉状态,我无法再进城,否则就会被卫兵当场杀死——他们的叫法是正法。 与此同时我的头也被标价,价格是20000gp,我承认这个数字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我甚至想自杀然后找一个人把我的头带去,领了奖金之后分帐。 但是我还是没有,这种想法没意思,那样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尊严了。我尽管杀人,但是我坚信,被我杀的人的心灵并不比我高尚多少,假如世纪没有名誉统计这个功能,他们也会杀人,我坚信。 但是通缉令发出之后我的身边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无数的人蜂拥到我的身边,他们气势汹汹,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咆哮而至,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很好笑,他们想抢我的头和经验值。 我能想象到他们谨慎地讨论,制订周详的计划,意欲把我杀死而领取奖金,实际上他们的计划也确实周详,但是问题在于他们贪婪,而且胆小。 那实在是一场好笑的战斗,十几个人围着我转圈,但是谁都不出手,我开始很惊惶,以为他们有什么战术,后来他们转圈将近1分钟之后我才感觉到,他们在等待别人先出手。因为第一个出手的人的结果基本是被杀,所以他们都在观望。 面对这样一群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冷笑一声,双腿一夹马的肚子,飞快的从一个空挡里挤了出去,他们跟在我后面,想上前又不敢。我带着他们,一大队人马,跑进森林。 森林里的树木参天敝日,无数的树木。我想让这些树木拉开追击者的距离,要知道,追击的人技术有好有坏,在树林里因为树木的遮挡,必定无法保持密集的队型,阵型无法保持密集,对方的人和人的距离就会拉开,这样我只要找好机会攻击,就可以基本保持1对1的战斗格局了。如果我是对方的头领遇到这种情况,我要么选择撤退,要么就是告诉大家在追击的过程中要注意集中。但是我没看到有谁发出这样的警告,因此我判断对方不是没有头领,就是头领根本没有威严。 我带着他们在森林里转了20分钟之久,回想起来我当时具有强大的耐力,我耐心的逃跑寻找攻击机会,巧妙的躲避魔法攻击,当时我的箭射得也相当准确,在森林里我杀死了8个人,最后我把剩余的人带到了一条小道上。 就是我现在面对的这条小道。 阳光斜斜的照射在这条路上,我感觉孤独,自己一个人面对这种小路感觉总有些孤独,我的心中有一点被牵着的,奇怪的感觉,它让我不自在。 我按下了hiding,开始等待猎物。 我杀了13个人,其中不乏世纪高手,最后的5个人我就是在小路上杀死的。 我拿着一只强力弓不停的穿插射击,我的马和我化为一体,我在狭窄的土道上和两旁的树林里不停的奔跑,马蹄声急促,尘土喧阗。 我可以说完全溶入杀戮的快感中,看着对手惊惶失措毫无组织满头乱撞,我心中无比欣喜和平静,这时候我是一个掌握别人命运的人,尽管别人比我貌似强大,但是我用我自己的方式证明了我才是最后的强者。 这种证明方式就是最后我完全杀死了他们。如果世纪里有流血的设定,我想那条小路会完全变红。 我在血泊中战栗,在我想象的血泊中挺立,我的身上沾满了鲜血,而且还在向下滴落,我的马低头,从鼻孔里喷出气息,白色的雾在空中弥漫,我的脚下是尸体,他们比我冷静,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丧失一切表情。 下雨了。 蓝色的雨点落下来,在我的想象中雨点冲刷了血迹,我身上的,马身上的,尸体身上的和地上的。我的衣服被湿透,头发也是,血迹由深红变成淡红最后变成游丝一缕缕的顺着水流在地上再流入地下被泥土吸收。我觉得清爽多了。 我收拾了他们的所有战利品然后离开。心中是那种没有从激动中恢复的感觉。 当然,那一役令我名声大振,我成为了世纪里最有代表性的PK者, 我从来都是象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在别人身边现身,默立,一言不发。观察他们查看我的状态之后的表情,一些人惊惶不已马上攻击,一些人则很镇定的和我聊天,然后商量能不能放他一马,我估计这种镇定也是假象。因为我每次的镇定背后都是隐隐恐惧。 很多人追杀我,但是大规模的追杀行动则再也没有出现,所以,我不视此为威胁,我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做掉,用弓箭,象猎人逗弄猎物,如果心情好,还要分尸。 再后来刘波和步兵加入了我,我们组成了一个PK组织,我们穿行在britannia的森林中,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步兵喜欢把这个森林叫成谢诺伍德,把自己想象成罗宾汉,我没说什么,只是在暗地里嘲笑他的小文人酸腐。 我们有条约约束,但是我怀疑他们都不遵守条约,的确,我也许可以信任一个武士,或者一个魔法师,但是无法信任一个PKer,从潜意识里根本无法信任,我知道这很可笑,我本身就是一个PKer,但是我还是不能信任别人,这也是一种悲哀。 我知道对方也未必信任我,所以我干脆就不按规矩行事,私自行事,把钱独吞。反正我无论怎样做他们也不会信任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守规矩的话,就象一个傻子,我不是一个傻子,所以我就干脆不守规矩,我相信别人也是这样。我们的组织也就是这样,互不信任,一团乱七八糟。 遥远的马蹄声又一次传过来,我停止思考,准备攻击。 若有若无的马蹄声音慢慢接近,我看到了对方,一个银甲武士,我准备好手中的弓箭,只等他经过,把后背暴露给我。 但是他停住了,阳光一丝一缕的照射在他的身上,紧接着他原地转了一圈,高叫到。 “commando!” 我感到疑惑,但是我没有动,我不会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和对手谈话,就象我不会遵从什么道德或者是象大侠一样尊重对手一样,我是Pker,是一个隐藏杀手,实话说,被别人这样一叫就现身等于对我个人的严重嘲弄,我不是一个一叫就会出现的人,更不是神灯精灵。所以,我决定暂时不现身。 “你在不在?” “如果你在就听好。” “我的名字叫狸猫,我想加入你们,我想当一个PK。” “有病吧”,我暗想。 “我喜欢自由自在,我渴望毫无拘束的生活,我听说你们一直在这里PK,我想加入你们。” “你们能答应我吗?” 静寂。 “有人在吗?” 他等了等,然后往前走,我等待,等到他的背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 我射出一箭。 脆响,箭射中了他的后背,我看到他的血格下去了1/5。 他回转身来,面对着我不动,头上快速的出现了一行字。 “我想加入你们。” 我面无表情又射出一箭,落空了。 “不要射击,我是朋友,我想加入你们。” “我们没有朋友。”我趁上弓弦的时候回答。 “我想当一个Pker” 我又射出一箭,对方中箭,血流到地上。 “不要射击。” “我会遵守规则,我是魔法师!” 我把弓弦上紧,面对着他,他的脸面对着我,很漂亮的一张脸。 “我杀死你之后,你就回去好了,别来凑什么热闹。”我暗想。 射箭。 射箭。 他终于倒在地上,我走上前去搜走了他的所有东西,这家伙的钱还真不少,有20000gp,看来他是真想当一个Pker,大概把银行里的所有家产都拿来了吧。我知道他的鬼魂就在我身边看着我这么做。无所谓。我转头离开。 “你杀了我一次,可以让我加入了吗?” 我吃惊的回头,看到他已经复活,还是那种姿势站在那里。 “你当场复活?” “对”他点点头,“我怕你离开。” 我静静的看着他,绝对的无可奈何。 “和我走吧。” 片刻之后我说。 有的时候我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自己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一般情况下我用“冲动”这个词来掩饰一切。似乎一次心灵的突然爆发就可以为任何后果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知道这不过是在欺骗自己,但是我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这次吸收狸猫就是一个冲动,我向刘波和步兵宣布了我的决定,刘波激烈的反对,步兵则不发表任何意见。 争论的过程耗费了我2小时的上网时间,我威逼利诱恶言相对好言相劝对刘波和步兵唇枪舌剑。其实到后来争论不过是为了维护我的权威。因为我是这个组织的领袖,这个组织从来就不是民主的——尽管它看上去象。所以我不允许我的权威被怀疑甚至被挑战,所以我要说一不二。 所以我坚持。 “我们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再加一个人分钱?” “这不是多不多的问题,我们也需要一个魔法师。” “我就会魔法!” “不是这个问题,我已经决定了,让他加入。” “你能确定他可靠吗?” “我能。” “笑话!你怎么能确定他可靠?” “我当然能确定。” “你怎么能确定?你有什么理由确定?” “我当然能够确定!” “算了算了,让他进来,咱们不让他接触咱们放钱的地方就好了。”步兵出来打圆场。 我们两个都等着这种给双方下台阶的话,各自做不情愿状作出了让步。 狸猫当晚加入了我们。 有的时候我也会自我反省,我会想想自己的言行然后试图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评价,当然这种公正是我自认为的。每次我评价的过程都很详细,结果也很明确,但是我却往往不按照这些结果行事,这说明我相信直觉大过相信道理。 让狸猫加入就是这样的例子,我无法说清楚我为什么让他加入,他不可靠,我们也不是缺乏人手,但是我因为冲动答应了他,紧接着我又因为自尊而坚持了我的观点,于是他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这件事情的过程就在这里摆着,很明显,但是我却无法给这个过程的每一个步骤合理的解释,也许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浑浑噩噩也就过去了。旁人眼里看来无比正规的东西,骨子里可能是很随便的,这个道理我以前就懂。 我想刘波也懂这个道理,我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拒绝狸猫加入,但是我不能按照他的意思行事。如果我还有一点领导力的话,我就要始终保持自己的尊严。作为一个领导,如期让别人喜欢你,不如让别人敬畏你。我明白这一点,尽管我们是号称自由无间的Pker组织,我也在坚持应用这个守则。 于是,象步兵说的,谢诺伍德里的队伍又增加了一个人。 我用弓箭瞄准武士的心脏,然后在他开口哀号之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别杀我!”武士的头上迅速的出现字符。 “如期费事说服我,不如赶快逃跑......”我暗想。捏着鼠标的手指自然的轻轻按了一下。 无声无息的,武士就倒在地上了。 在他身边是4局尸体,形态各异。他们躺在翠绿的草坪上,处于阳光的温暖照耀下,阳光穿过枝叶散射下来的光在他们身上照出了斑斓的色斑。 “就在这里分钱吧。”我懒洋洋的说。 本来我们都是事罢之后马上离开现场的,但是现在我们发现我们似乎不必如此躲躲藏藏。在上次狸猫入会的争论里,大家已经撕开了“组织严密”这个词的面纱,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规章,行事步骤就变得有一些无所谓了。 “分钱啊?”狸猫打出几个笑脸,作出表情天真的模样。 我把钱分成四份,递给步兵。 “今天赚的不少啊。”步兵看着手里的7000gp喜形于色。 “给你的。”我把7000gp递给狸猫。 “今天干吗去?”步兵问我。 “我们去钓鱼吧,嘿嘿”狸猫抢着回答。 “我要先下线了,今天我有急事。”刘波没理他俩,转头对我说。 “哦,那么再见了。”我把他的一份钱递给他。 “BB” 我看着刘波从我面前消失,觉得挺寂寞。 | Zerg 2006-04-25 03:08:20 2樓 |
狸猫加入我们之后我们的力量得到了加强,这是实话,我们的战斗力更加尖锐,攻击方式更加多样化,同时每役我们的受伤程度也越来越小,这使得我们有能力连续不间断的攻击,我们几乎控制了Britannia西北部的整个森林里的全部道路。 据说因为我们的肆虐,城市里兴起了两种新兴行业,一种保镖行业,一种是运货行业,所谓保镖行业,就是由一些自以为是的武士保护着户主。这些人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话说回来,杀人长的经验点和技能点是最高的,而且我们又有源源不断的人可以杀,所以我们的能力早已经超过了那些武士,而且在不断增加——这是一个不平衡的设定,但是没办法,我们需要适应社会,而不是让社会适应我们。 运货行业就更加异想天开,这种行业是由几个隐蔽能力强的人想出来的,他们把自己变成猪或者母牛,携带着贵重物品穿过树林。我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还是有缺陷——他们没有想到我们可以花费时间杀掉森林里的所有动物——其实也并不费什么事。但是这种行为看上去让人觉得疯狂,不过我们一直很疯狂。 我弓箭的技能已经达到了最高级别,我估计我恐怕是这个游戏里使用弓箭最熟练的人了,但我不渴望能有一个技巧相当的对手,因为我知道那会给我带来麻烦。 我时常注意狸猫,他的行为有的时候令我感觉反常,但是我又是如此喜欢他的行事方式,以至于我经常竭力驱赶我脑中的怀疑。 “你觉得这种玩法很有意思吗?”狸猫说。 “er?”我诧异的回过头去。 “我是说当Pker”他补充。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朝我笑笑,回头走了。 如果说这是向我暗示些什么的话,我应该清楚,但是问题在于我虽然清楚但故意装做不清楚,其实清不清楚,承受结果的人是我,按说我应该仔细的考虑这番话和话里隐含的意思,但是我懒得考虑,前面说过,我经常浑浑噩噩的做一件事。 这是否能够解释为我确实厌倦了这种玩法?我不知道,我长时间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确实会有厌倦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在长时间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厌倦,而且我无法知道在厌倦过后我还会不会喜欢。再说对于我,对于Britannia,对于这件事,厌倦是没有用处的,我走上的是不归之路,我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个卧底,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太在乎。我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理,我也无法深究,我用“这就是我的性格”这句话来解释一切东西,其实并不是解释,是容纳,这句话可以容纳一切问题,就象一个变形的黏液怪物一样把任何问题都包起来,问题还在,但是我的性格把它包在了里面。合理不合理,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很多人也会和我一样。 因为这种种原因,对这些话,我装做没看见。 但刘波不,实际上他一直对狸猫怀敌意态度,他不停的和我争吵,有的时候当着别人的面。我知道我们的分裂只是时间问题。 “你没看出来他反常?”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的黄昏,刘波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我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把玩一块宝石,这块宝石在城市里能卖到70000gp,但是我们无法去卖掉它。 “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偷偷在树林里呆了半天。” “那又怎么样?” “算了,cOMMANDO,我觉得这家伙有问题。” “我没觉得。” “你怎么回事?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和你说的也是正经的。” “无聊,我先下线了。” 刘波消失在空气之中。 我和步兵面对面的看了一会,片刻沉默之后他也离开了。 两天之后刘波告诉我,他要离开我们的组织。 “你决定了?” “我想更自由一点。” “不要说理由,你决定要走了?” “对” 我看着他,后者直视着我。 “那好,拿你的东西离开吧” 我回头,看到步兵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你呢?步兵?” 我问, “我不走。“沉默了一会之后步兵回答。 我没感到欣喜,就象刘波离开的时候我没感觉到悲伤一样。 我看着刘波从箱子里拿出他的东西,然后慢慢的离开,天有点阴,森林里很暗,刘波穿着蓝色的长袍骑在黑色马上孑孓而行,渐渐走远。我就这样目送着他渐渐离开,走出屏幕,走出我的视线。 然后我面对步兵,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屏幕前的我和屏幕里的我一样呆滞而努力摆脱呆滞。但是我确实想不出来在这种景况下我应该说什么好。我手中的鼠标胡乱的在桌面上划着弧线,但我始终没有勇气按下右键。 步兵也是一样站立着。 我突然觉得我以前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个杂合体,是由诸如伤感,无奈,愤怒等等各种情绪混合出来的东西。 又呆了一会,我就下线了。 其实我们应该相互好好聊一聊,但是我们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是一些自己有着自己的打算,而且不想被别人看穿自己的打算的家伙。我顽强的信奉我即真理,并且遵循某种原则。这种原则如果归纳出来就是:低头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不去询问别人的意见。 相信刘波也是一样,所以他也按照自己的思维行事,他离开了这个组织,我不怀疑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正如我从不怀疑自己是正确的一样。插一句话,刘波这个人和我很象,很倔,很硬,不妥协。 所以我们在ICQ上也没有联系过,他没有呼叫我,我也没有呼叫过他,或者我们都觉得游戏里的事情还是在游戏里解决比较好,总之,我们就象尽职的演员一样,老老实实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演绎着自己在游戏里的人生。 我不知道刘波脱离了我们将会做什么,他已经是一个Pker,红色的名字将始终浮现在他的头上。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组织会怎么样。刘波的离开对我们绝对是一个损失。 我没有告诉狸猫刘波离开的消息。他迟早会知道,不用我说。 我在等着他问我。 那之后有两天我们没做生意,我把这解释为没有心情,步兵也是一样,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尽力让自己不去在乎他想的,但是我做不到。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差了。我开始害怕面对他,害怕和他说话。每次在和他说话之前我都要想一想话带来的后果......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意识到这点,但是丝毫不能阻止我继续这样想。 接着,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我已经确实开始厌倦PK行为了,不只是怀疑,而是肯定。这和道德无关,我本身就是一个蔑视所谓礼教行为的人。我厌倦的原因是突然发现PK只不过也是一个单调的行为,残杀,分钱,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我从一个枯燥的生活中跳出来,又落入了一个枯燥的生活中。刘波的离去让我能够仔细的思考我究竟从PK行为中得到了什么? 我最想要的,世人的承认,我已经得到了。钱财我也得到了,就算是名利双全吧,我为这两样东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必须远离人群,我无法进城,我没有真正的朋友。 但是我不后悔,我清楚我要获得一些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条路是我早就决定了的。我不过是把拥有的东西看淡,而把未曾拥有的东西看重罢了,谁都一样,我也一样,不管拥有的或者是未曾拥有的东西是什么,我们都会这样想。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似乎一切顺理成章,但是我仍然感觉到一个组织,几个朋友在一星期之内就变得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有点太突然了。 临界点,我只能这么解释,我的厌倦早已经出现,刘波也是一样。他也一定厌倦了这个处处号称自由但是束手束脚的团体。但是我们一直在坚持,坚持的原因是我们的迁就心理,迁就自己也迁就别人。但是当临界点一到,一切都会迅速的坍塌,记得有一句谚语是关于骆驼和稻草的,意思就是当一只骆驼的负重达到极限的时候,放一根稻草这骆驼就会颓然倒地。达到极限的重量就是临界点,我们就是骆驼,狸猫就是那根稻草。 狸猫的出现让我们把隐藏的东西全部拿上来,暴露在阳光下。就好象在海底的潜艇表面只要破了一个小洞海水就会喷溢而入最终在外壳上撕开一个口子一样。我们在借题发挥,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确实是借题发挥。 我知道我渴望友情,在这里也是一样,而狸猫的天真无邪让我更加渴望友情。尽管我知道狸猫未必天真无邪,而且很有可能心怀叵测,但是我仍然不能面对。 我的心绪混乱,我呆呆看着屏幕。我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我突然觉得可笑,这是个游戏,我确要为这个游戏如此伤脑筋。 我不想把话题扯到什么只有游戏才能让我如此投入一类的方面,我就是这种人,经常会自觉不自觉的溶入剧本中,有的人把这个游戏看成是消遣,但是我不是,尽管我也想把它看成消遣,最后的结果却往往是游戏消遣了我。 于是,我决定,去找狸猫。 “刘波怎么没来?”狸猫问我。 “不知道,他大概走了吧......” 我和狸猫站在那条小路上,这是我们的碰头地点,我答应过步兵和刘波不让他接触我们的基地,所以我们一般都在这里碰头, 我到了这里才开始后悔,如果按我以前的作风,我是应该等着狸猫来和我说的。但是这次我没有,所以我开始后悔,但是晚了,他已经来了,谈话已经开始。 “嘿嘿,你在说谎吧。” “什么意思?” “cOMMANDO,你想过放弃PK行为吗?” 摊牌?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 “你是卧底吗?” “我只是想帮助你们。” “哦?怎么帮助?”我的马在平地上散步。 “好吧,你听着。” “我们几个工会的头领都同意了,只要你答应放弃PK行为,就说服GM把你的名誉指数清零。你就可以回城了。”狸猫继续说。 我一点也不吃惊,一点也不。 “你能保证吗?” “我能,你可以相信我们。”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劝你答应,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以朋友的身份劝你,你不会后悔。” “对了,你的财产和still技能也可以全部保留。” “我不想答应。” 我真的不想答应? “你仔细想想,你这样呆在树林里也很枯燥,为什么不结伴去参加战斗呢?何必在这里一个人等着?” “我可以去打怪物啊。” “别傻了,你没有船,无法出海,也雇不到交通工具,能走到哪里去?” 我心绪混乱。 在这种时候我已经无法冷静的作出判断,我的决定如期说是经过考虑得出的,不如说是冲动选择的,我想所有人都是。 “那么步兵呢?” 这是让步的表示吧。 “我也在想和你说这点。” “什么?” “如果你同意,你需要表示你的诚意。” “不明白。” “你必须表示你的决心。” “你说清楚一点。” “他们希望你PK他,否则那些公会的会长不会相信你。” 开玩笑! “开玩笑!”我说。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 不可能,我想。 “不可能!” “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拿你当朋友。”狸猫慢慢的说。 “这不可能!” “你听着,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这是朋友的劝告!” 朋友吗...... “我不能同意。” “那好吧,我和他们谈谈,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个条件。”狸猫说。 “砰!” 一只箭射在狸猫的背上。 | Zerg 2006-04-25 03:09:00 3樓 |
步兵缓缓走出。 “狸猫,你让我失望......”我说。 狸猫没有什么反映。 步兵把弓收起来,然后换上他的武器,我则拿出弓箭。 “commando,你仔细想想。” 狸猫有些语无伦次,我想也是,他不会知道现在的情况下他该说什么好。 “我...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我使用了省略号来表示我的语气。 “别和他废话了,杀了他!”步兵举起武器来。 狸猫没有说话,他也清楚他根本没必要再说话了。 我静静的看着狸猫和步兵,眼神里全是无奈。 “匡” 步兵率先出手,狸猫此时应该正在换装备吧,因此他没有硬挡,而是跑开去,同时放出两个闪电光球,步兵把盾牌平伸举在前方,光球击中盾牌火星四下溅落,烧焦了步兵身边的草地。 与此同时狸猫的手中也换上了剑,他催马直向步兵冲去,步兵的马在原地后撤了一步,狸猫的剑尖划过步兵的胸甲。 步兵把马头掉转,狸猫也把马头掉转。两个人面对面摆出作战的姿势,马的鼻子里喷出白气。 “cOMMANDO,上!”步兵高举起锤。 我没有说话,拍了一下马,我跨下的马飞奔起来,我呼吸一口气举起已经上好箭的重弩,瞄准。 草地和花朵在我的马蹄下无声的呼叫,阳光的班驳的影子从我的身上飞速逝去,就象时间,就象人生。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我只能听到风声,我又一次找回了以前的感觉,我的已经迟钝的箭尖仿佛又变得锐利,同样锐利的还有我的眼神和我的精神。 我瞄准步兵射出一箭。 然后我就想把它收回来,但是已经迟了。箭在空中飞行,发出尖锐的啸声,屏幕前的我双手抱头痛苦不已。 记得我曾经说的吗?很多时候作出决定的是冲动选择。 击中。 我们三个人都楞了。而我是最后清醒过来的人。 我极度后悔。 狸猫开始向步兵攻击。 但是步兵根本不理会狸猫的攻击,他换装弓箭就向我射击。 自动还击功能开启,我又射出一箭。 击中。 这根本缺乏激烈可言,但是我的心中却无比激烈。 步兵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狸猫也没有说话。 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马蹄奔跑的声音,箭矢划过空中的声音和沉闷的呼吼声。 击中。 击中。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一旦选择,绝无退路。 真的没有退路?我是否意识到我选择了做PKer的道路没有退路?真的是不是没有退路?如果没有退路的话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考虑过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步兵的身体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犹如我的灵魂触地,我射出了向他攻击的一箭。我欺骗了他,尽管我们之间从来就未曾停止过欺骗。 “是你让步兵埋伏到这里的吧。”狸猫走过来问我。 我没有理他,眼睛紧紧盯着步兵的尸体,心中呼喊着:“步兵!复活啊!” “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复活啊!听我说啊!我后悔了!” 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害怕的东西太多了!我自我矛盾的地方太多了!我后悔的时候太多了!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啊! 复活过来啊!步兵! 然后我就看到了屏幕左下角出现一行字。 上帝偏爱步兵 USER suicide。 他自杀了? “他自杀了”狸猫说。 “你给我闭嘴!”我瞬间狂怒起来,持起弓弩对着狸猫射出一箭。 这次我十分清醒,我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狸猫站着没有动,我就如同发狂一般射箭,但是他还是没有动。 我的脑子里弥漫着刘波,步兵和狸猫,他们的身影和面孔。弥漫着我射杀敌人的每一个小小细节。我知道我的PK生涯已经完结,我如此轻易的结束了我的PK生涯,我的一个生活阶段,我曾经为是否结束和如何结束思考过无数个黑夜,但是我没料到我会以这样的方法这样的形式来结束它。 我的箭不间歇的飞出,好象不给我思考的空间,我不停的射击,直到狸猫被我杀死。 我的马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鼻孔里喷着白气。 面前是两具尸体。 我低下头,把头低下去,手几乎把不住重弩。 我闭上双眼,耳边还是风的声音,花草的香气和小鸟的鸣叫,还有阳光的温暖。 “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抬起头,发现狸猫站在我的面前,满面平静。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这个事实。 我实在是不愿意接受。但是,你比我更清楚,人生很多东西并不由自己决定。很多时候人和环境是相互逼迫的,人促进环境,环境反过来逼迫人,然后人再促进环境。就这样不停循环。当然环境不会受伤,只有人会。 我踏上了如此熟悉而陌生的路,通向城堡的路,算起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走过这条路了,而在此之前,我每天都要走很多次这条路。 狸猫不时停顿一下,我知道他是在用ICQ和其他人联系。 我们之间没有说话,他有时候会和我搭几句话,但是我一概不答。只是默默的走。 阳光明媚,我望见不列颠城的城墙轮廓远远的出现。 “就在这里,你还不能进去。”狸猫站住脚步,“你的名誉现在还是负数,你一进去就会被杀死。” 我没有说话,停住马。 “把你的所有东西放到这个箱子里。”狸猫拿出了一个箱子,放到我的面前。 “不”,我回答。 “cOMMANDO,我们不会骗你,我相信你,但是有一些长老并不相信你。” “不。” “别这样,你想想,我们是做了保证的。放心,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们会还给你。” “不。” “你冷静一点好吗?” ...... 狸猫沉默了一会,然后提出了一个折衷的要求。 “那你就只把武器和魔法书都拿出来吧。” 我沉默了一会,同意了。 多好笑,我在坚持什么?我的防线已经被冲垮,仅剩下最后100米的一个战壕,我还有必要在这最后100米的战壕上拼死拼活吗?还有意义吗? 我解下身上的盔甲,盾牌,弩箭,把他们扔到箱子里。然后拿出魔法书,也放进去。 “马也给我”,狸猫把箱子收起来。 “好了”,我似乎听到他在满意的叹气。 我,看到各式各样的人从树林里走出,他们一直在Hiding,现在他们向我走来,他们不说话,静默,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脸上的神情很奇怪,眼前的这个场面给人一种幽灵集会的感觉。 我感受到他们的眼神,敬畏,恐惧,而又极力支撑,处处小心而又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就是cOMMANDO?” 我面前的人穿着黑色的披风,拿着一把紫红色的盾牌。 我没有回答。 “是他”,狸猫在一边回答。 “听狸猫说,你同意回来,是吗?” “对。” 我开始后悔,不,我一直在后悔,我不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这样站在这里接受一群白痴的自以为是的审判?我又一次感觉到现实和期望之间的差距,这差距太大,但我每次都会受骗。 “我们欢迎你回来,我们会请求GM把你的名誉归零,但是同时你也必须去掉你因为杀人而得到的能力。这对双方都公平。” 是很公平,我暗想。我一点都不吃惊,我想到这一点了,但是我没相信。 然后我转向狸猫,平静的问他:“你刚才是怎么对我说的?” 他不答话。 “我正在呼叫GM,他一会就会来。”那家伙继续说下去。 我的头左右环顾。眼前是一张张卑劣而懦弱的脸。 我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和敌人,背叛了我自己的名誉和红色的Pker头衔,我也背叛了我自己的灵魂。 我还有自己的灵魂吗? 我想起了和刘波的争吵,步兵脸上的神情,我的马,几十天前染血的小路,我自己的尸体,别人的尸体,森林里的阳光,飞行的箭,我的双手,武士,滴落的雨点,狸猫的背影,魔法灿烂的光芒,倒地的马匹,滴落的血,夕阳,树林里的阳光,草,有着优美飞行轨迹的蝴蝶。 我想起了我杀戮的感觉,我想起了我高速穿行的刺激,我想起了敌人倒地的声音。 敌人倒在地上。 尸体,染血的尸体,我的尸体,别人的尸体。战马,高速穿行的战马,高速从敌人身边穿过的战马,杀戮之后静静肃立的战马。骑在马上的我。 我再度将头高昂。 我背叛了一切,我一无所有。但这并不妨碍我做任何事情。 我曾经后悔,但现在无暇顾及。 天色开始阴下来,阳光隐入乌云,要下雨了。 我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人。 我一跃而起勒住狸猫的脖子,右手伸入他的背囊抽出他的Viking,重重向其击去,与此同时无数个人同时扣动机簧无数只箭朝我飞来,我未穿任何盔甲的身体刹那间被准确的洞穿,我看到自己的血格从蓝色到红色到再到完全变灰。看到我自己倒在地上。 我没有感觉,没有疼痛,除了内心。 我看到其他人一涌而上抢夺我的东西看到他们互相弹冠相庆看到我的马被几个人围着驯服看到遥远的地方一个黑衣骑士从隐藏状态恢复静静的但是快速的走开,我意识到这是我应得的结局。 天空阴的更加厉害,风也更加强劲,花草在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已。 下雨了。 | Zerg 2006-04-25 03:09:10 4樓 |